古朴天井屋里的进士匾额

宽约1米、长约2.5米,被成年累月的炊烟抚摸得黝黑发亮的“进士”木质匾额,悬挂在胡家天井屋的正中间,让这个简陋的天井屋有了文化品味与历史的厚重感。进士匾额的下面悬挂了一个大小相近,字样为“见义勇为”的黑色木匾。两块木匾并不是复制品,其中进士匾已经超过了200年。这两块古匾因为有了胡家的呵护完好无损。

仙侣山

龙头出状元龙尾出进士

兴山县黄粮镇界碑垭村与古夫镇龙池村同出一脉,居住在酷似一条龙的山脉上,龙池村三组有一对直通地下河的天坑,被称之为“龙”眼,因此龙头位置十分明朗。而仙侣山在最高处海拔1600多米被当地称之为龙尾,仙侣山下就是界碑垭村一组。就是这个龙文化富集的仙侣山,龙头与龙尾飞出了2条“龙”。北宋年间,龙头位置的龙池村走出了一名状元叫奂谷珍,只可惜奂谷珍仅仅得了一个状元功名就遭遇了灭九族的横祸。

奂谷珍中了头名状元后,皇帝欲将奂谷珍招为驸马,而奂谷珍家有贤妻,且发现公主已有身孕约3月有余,当即拒绝皇帝,在皇帝追问理由时,毫无心机的奂谷珍道出了公主有身孕的实情。

公主未婚先孕,有损皇家威严,皇帝龙颜大怒。但为了防止丑事传出皇宫,也为了惩戒奂谷珍抗旨不尊,将奂谷珍五马分尸,并要株连九族。消息传来,住在兴山的奂姓人乱作一团,为了规避灾祸有人改为他姓,有人四散逃离。据说,在保康仍有奂谷珍子孙的墓碑为证。兴山县的状元就这样让人扼腕叹息地陨落了,至今当地人唯余叹息。

岁月从眉宇间流过,嘉庆九年二月,黄粮镇界碑垭村的胡开士中了进士。界碑垭村一组金开秀家里悬挂的“进士匾”就是最好的佐证,落款是钦名为待袡翰林提督湖北学院,嘉庆九年二月。

胡开士的第5代后裔胡家志不无遗憾地说,老祖宗胡开士54岁中了进士之后,在嘉庆十五年刚好六十岁时病逝,墓碑记载,还没有享受登仕郎待遇就魂归故里。其实胡家志说的第一个版本是胡开士中了进士之后,从宜昌坐船回香溪的途中翻船后溺死,记者发现这个事实有疑点,在发稿前让胡家志与胡家年长者求证,胡家志放下农活冒着雨找到了胡开士的墓志铭,得出了进士病故的事实。

仙侣山,恰似一条从山顶向兴山水上公路腾空而下的飞龙造型。龙头有北宋状元奂谷珍,龙尾有嘉庆九年的进士胡开士。当地人说起这两个人物都痛心不已,满是惋惜。

天井屋里

两块匾额胡家引以为傲

12月1日,记者走进界碑垭村一组时,胡家志正在田间劳作,得知三峡地理采访组采访,就放下手中活计,双手沾满泥土地赶了回来。胡家志的母亲金开秀是住在天井屋的人之一。进士胡开士是胡家志的老太爷爷,是胡家志太爷爷胡应言的父亲。

这个看似简陋的天井屋是爷爷的家产,胡家天井屋与记者在远安县河口乡巩裕村看到的曾家大院没有可比性。曾家大院由11个大小天井组成,共有110间房屋聚集的别院。胡家天井与长阳县资丘镇的田家花屋天井屋相比又缺乏雕龙画凤。

从外形看,胡家天井可能被忽略,并没有显示古老,与周边的房屋相比只是立面被重新粉刷过的旧房子。胡家天井屋除开天井、门槛、户对是石料以外,户对上的石刻工艺曾经被砸,看起来就是简单的石头。砖是泥砖,天井屋顶也是简陋的那种,没有粉墙、没有黛瓦、没有翘角、更没有马头墙了。在屋后鸟瞰天井屋经岁月的侵蚀,沧桑感十足。

三间天井屋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这个房子是天井,以至于2020年记者在界碑垭村参加兴山县农民丰收节采访时,在天井屋50米的地方用餐,从天井屋前经过了几趟没有发现这是一栋古建筑。

三间土房的天井屋是胡家志79岁的母亲金开秀与嫂嫂金太梅居住的老宅。当然产权也是胡家志与叔伯侄儿的共同财产了。两位老人各住一间房,中间的天井一分为二。记者走进天井屋时大门是铁锁把门,钥匙是金太梅拿着外出了,因此从旁边金开秀老人的房间进入了天井。

走进胡家天井与其他天井不同的是,两块大型的木质匾额跃入眼帘,让人眼睛一亮,立刻让这个有点寒酸的天井屋熠熠生辉,最上的匾只有两个字——繁体“进士”,而紧挨进士匾的是繁体字“见义勇为”。两块匾挂在木质板壁墙上,板壁墙颇为考究,有镂空的雕刻窗棂,板壁墙下半部分却很新,是金灿灿的黄色。根据进士匾上的日期,嘉庆九年也就是1804年,迄今为止已有217年。而“见义勇为”匾额的排头是“胡应言老先生既德配刘夫人”,落款是宜昌府兴山县正堂,清朝光绪三十二年,也就是1904年,迄今为止年轮为117年。

胡家获得引以为傲的2块木匾,无巧不成书,间隔时间刚好100年。

红花梨木质匾

两百年不腐朽无虫蛀

第6代后裔胡太胜介绍,两块匾是胡家光宗耀祖的骄傲。

木匾217年不腐烂、不被虫蛀,完全是个奇迹。胡太胜介绍,两块匾都是十分笨重的红花梨木打造。挂上去是很费劲的事,但是胡家将祖先的荣誉当做神灵一样供奉。尤其是进士的孙子胡应言在爷爷获得进士之后,虽然仕途没有成果,家境也并不殷实,却在当地乐善好施。据胡家家谱记载,在大灾之年胡应言主动投入公益活动,捐赠钱物救灾,因大公无私在当地有着很高的威望。

家谱记载:白果园有一麯贩将装有账目及银两的搭子丢失,被胡应言拾得,麯贩万分担心,痛哭流涕,银两和账目一旦丢失将倾家荡产。账目就是各家各户赊销的酒麯及经营的台账,丢失之后没有账目可查,次年收账就死无对证。而胡应言拾得后却如数奉还并拒绝酬劳,让麯贩感激不尽,麯贩将胡家品德上表县府,同治年间县府将刻有“见义勇为”的匾额挂上红花,敲锣打鼓送进了胡家。这让胡家有了第二块引以为傲的荣誉。

胡太胜指着最上面的一块进士匾说:原来进士匾金光闪闪,但是在民间但凡有小孩肚子疼,视金粉治肚子疼为偏房,于是每每有孩子肚子疼就在进士匾上刨刮金粉,无论是胡家还是周边邻居都迷信这个偏方,胡家也是有求必应。说不清道不明的是,孩子肚子疼喝了偏方水就好了,金匾被刨挂次数多了,进士匾上的金粉就渐渐消失了,以至于现在根本看不出是金匾。

其实胡家能将两块古匾保存百年也是一个奇迹。在“破四旧”的年代,胡太胜的父亲胡家吉拼死护匾,在抄家之时他将匾藏进床上的棉絮下,很多年一直睡匾上,木匾才躲过了一劫。在胡家志结婚时的30多年前,胡家人认为进士匾才是胡家的精神灵魂。于是胡家志结婚时,胡家的进士匾才重见天日,被胡家吉搬了出来得以示人。胡家吉已经作古,但进士匾却永久地挂在天井屋内。界碑垭村在实施新农村建设时,胡家的天井屋及室内的进士匾成了标志性文化符号。

因为进士的影响,界碑垭村一组最初的小地名叫胡家湾,后来改名为仙溪湾。仙溪湾有40多户居民,在建设新农村时有了文化广场,柏油路也铺进了村,胡家的天井屋并不奢华,也没有多大看点,但是胡家的进士匾却成为很多人来界碑垭村的目的,或许是感受文化气息吧。

(来源:三峡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