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孔子河谷挖掘机轰鸣，一个个施工现场热火朝天。
孔子河是兴山县域内的一条小河，曲曲折折43.5公里的流程，串联起196平方公里的小流域，像一叶轻盈的羽毛镶嵌在大山的褶皱里。
“水活”则“全盘皆活”。今年4月29日，宜昌市将孔子河等10条小流域综合治理纳入重点工作计划（第一批），以“生态美、产业强、 百姓富”为目标，全面启动小流域综合治理工作。随着一系列项目陆续开工，一幅“以小切口推动大治理”的治水画卷，正在孔子河两岸次第铺展。
一条小河的曲折之旅
11月7日，海拔1500多米的孔子河最上游——水月寺镇树崆坪村。天蓝水碧，漫山遍野都是火烧似的绚烂秋色。
穿过公路旁的一片树林，远远就能听到“叮咚”的泉水声。走近了，才看到一处山崖的岩缝中竟有7个向外汩汩流淌的泉眼。
“这就是孔子河的源头。”79岁的向导余圣泽说，山上的雨水渗入山体，最终归集于这些泉眼，形成了孔子河的源头。老人在村里干了20多年的党支部书记，是村里的“百事通”。
顺着崖壁落下的泉水，汇成一脉细流。摊开水文地图，可以清晰看到它在万山丛中左冲右突，不断向山下寻找出口。沿途，又不断接纳其他支流汇入。
顺着山势而下的流水，在朝天吼结束了43.5公里的流程，与王家河汇合成高岚河。最后，注入水量更加丰沛的香溪之中。
传说，孔子周游列国时曾经来过这条河谷，孔子河由此得名。余圣泽说，孔子河不仅养育了两岸百姓，深厚文化底蕴也启蒙了山民朴素的家国情怀。
树崆坪是兴发集团两大磷矿区所在地。“树崆坪曾经密布着大大小小20多家磷矿企业，管理不规范，环境污染较为严重。”兴山县水利局负责人说，上世纪 80 年代矿山建设不规范，无序开采活动破坏了大量土地，也引发了矿山企业和当地居民的一些纠纷。
源头的旁边，有一幢被青苔裹得严严实实的蓄水池，底部有一根粗大的水管把水源引向山下。余圣泽说，这就是上世纪90年代，因开矿污染水源，企业给群众修建的饮用蓄水池。
“这些年，群众的生活越来越富足，就是得益于孔子河日渐水清河晏。”兴山县水利局局长甘勇说。
高山上的幸福村居
根据水文资料，孔子河水资源总量约3.17亿立方米，196平方公里流域面积承载着水月寺、黄粮、榛子3个乡镇12个村群众的生产、生活。
顺着源头沿公路再走一截，就是村民韩兴芝的家。门口水泥地上摊晒着刚收获的苞谷。一只中华田园犬摇着尾巴迎了上来，亲热地在生人的裤腿上嗅来嗅去。
山坡下阡陌纵横的青椒园，被秋霜一打已经完全枯黄了。今年蔬菜行情好，往年只有5毛钱一斤的青椒，今年的价格一直维持在2.5元左右。韩兴芝承包了10亩地，又租了30亩，刨去种子、农资、人工等成本，每亩纯利润6000多元，总收入超20万元。
“秸秆就留在地里作肥料。”韩兴芝说，过几天安排拖拉机把地翻了，这一年的农活就基本结束了。“人和地都需要休息，再忙就是明年开春。”
说话间，一辆摩托车“突突突”地停到门口。在附近矿区上班的范延学下班了。虽然每月工资8000元，但与妻子韩兴芝20多万元的收入相比，还是相形见绌。一位邻居笑着调侃：“没有媳妇挣得多，在家没地位了吧？”
韩兴芝笑而不语，到厨房准备吃的。一拧水龙头，清亮亮的泉水哗哗流淌。韩兴芝说，水管就连着源头的那个蓄水池。这些年，矿区生态环保做得好，水比以往更干净，水量也更充足。
早在2000年前后，为了解决孔子河污染问题，兴山县对树崆坪不达标的小型磷矿进行取缔、整合，并逐步实施矿山绿色化改造。
“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上游治理，下游生态跟着好转。当地又先后修建雷溪口、马儿坝、睡佛山、青龙寨4座水库，大规模整治河道，着手建设漂流景区。
一头一尾的“造富”之路
“爽，就朝天吼。”
朝天吼，是兴山地理上的一个“三岔口”。G347与高速G42在此交汇，孔子河也是在这里与王家河并流成高岚河。2007年7月，朝天吼漂流景区正式迎客。地理上的落差和突然丰沛的水量成就了漂流游客的绝佳体验。
“光一条河，一年带来的收入超过亿元。”水月寺镇高岚村党支部书记李明介绍，2023年朝天吼景区迎客超30万人次，旅游收入超过6000万元。依托漂流，建成了近百家设施完备、功能多样的森林人家、康养基地和乡村民宿，释放出强劲的乡村发展动能。
下游开启造富故事，上游也一步一个脚印。该县统筹推进水域保护、矿山治理、土地整治、植被恢复，改善周边环境。早在2018年，矿区就建成了全国绿色矿山示范区。
“村里90%的劳动力在为矿山服务，实现在家门口增收致富。”郑芳龙说，除了发展高山蔬菜，在矿区的3个村依托采矿生产需求，发展成为矿山服务专业村。
腰包鼓了，韩兴芝的心情格外舒畅。这几天，很多村民趁农闲到森林里捡橡子。这种纯天然的坚果，磨粉后可卖到80元一斤。她也跟着去捡了20多斤，泡在几个塑料桶里去涩味。
“我不卖，一部分送给城里亲戚，一部分留着自己做橡子豆腐吃。”韩兴芝说，大雪封山的漫长冬季说来就来，趁着这段时间要把该准备的过冬物资都备好。
开启九大行动
小流域治理的成绩并不能遮蔽这条小河所面临的复杂形势。
兴山县水利局提供的文件资料显示，目前，小流域存在农村生活污水污染，部分河道防洪功能有限，缺乏备用水源，应急保障不足，工业污水也存在潜在威胁。
水的问题，表象在江河湖库，根子在流域。
虽然，这条小河串联着县域经济发展的两张名片。然而，中游则呈现出发展上的明显劣势。兴山县相关部门负责人在受访时坦承，区域内农业产业发展动力欠缺，特色品牌建设较为滞后。即便是旅游业，也处于初开发阶段。居民虽然获得一定的经济效益，但旅游产品的市场知名度不高，旅游资源的开发利用潜力空间巨大。
“统筹上下游、左右岸，统筹生产、生活、生态，统筹保护和发展。”兴山县委书记曹宏伟坦承，孔子河小流域综合治理虽然取得了阶段性成效，但对照省委要求还有不小的差距，必须补齐短板。
今年5月12日，兴山县成立推进小流域综合治理试点工作领导小组，组建孔子河小流域工作专班，谋划了包括水安全保障、水环境治理、生态保护修复、农业景观化培育、工业绿色化打造、旅游生态化建设、生态移民安置、人居环境提升和美好环境共同缔造等9大行动。
“小流域连接着一方水土，照应着一方百姓。”曹宏伟说，必须坚持源头治理，以水系为脉络，以问题为导向制定“一河一策、一段一策”小流域规划方案。推动“一年期”实施，确保1年左右使小流域综合治理明显见效。
10月份以来，榛子乡青龙村的村民注意到，陆续有施工人员和大型机械进驻支流门家河谷。国庆节当天，两河口水库项目正式开工。据介绍，当地围绕9大行动谋划的一系列生态治理和产业项目都将陆续开工。
“一只桶能装多少水，取决于桶壁上最短的那块板。”曹宏伟说，推进孔子河小流域综合治理试点工作，实现生态美、产业强、百姓富的目标，是一场生产方式、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全方位的绿色发展变革。（三峡日报记者 方龄皖 万春风 通讯员 邹远景 乔长姣）
图 | 王雷
来源 | 三峡日报
编辑 | 郝小芳
编审 | 张雅莉
终审 | 吴健